在女友叶于兰的生日派对上，灯光摇曳，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就在这样一个本应温馨的夜晚，她的前任男友张青云却突如其来地伸出手，自然地为她剥好了一只虾。
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带着窥探与期待。
他们大概以为我会失控、会愤怒，甚至会当场发作——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我竟然微微一笑，率先拍起手来，声音清晰而平静：“祝愿你们能够永远幸福。”
顿了顿，我甚至还补了一句，语气轻松得像是在开玩笑：“气氛已经这么热烈了，你们要不要再来个亲吻？”
那一刻，没有人看得出我攥紧的掌心早已被指甲掐得发白。
就在上个月，张青云过生日，叶于兰和他一起去海边看了日出。我知道之后怒气冲冲地质问她，她却反过来指责我疑神疑鬼，说那是一大群朋友共同的活动，“不止我们两个，你为什么总把事情想得那么龌龊？”
因此，我们陷入了长达半个月的冷战。
谁也不理谁。
昨天，叶于兰突然发来一张餐厅预订的截图，没有多余的话。
我明白，这是她惯用的“给台阶”的方式。
每一次争吵、冷战，几乎都是我先忍不住，主动找她说话。而她，只会在和好之后送我一份礼物、说几句软话，稍微哄一哄，我就立刻忘掉所有委屈，重新对她燃起满腔热情。
这么多年，我们就是这样走过来的。
她时而冷淡、时而温柔，而我始终毫无保留、全力投入。
我们之间的温度，始终由她掌控。
我就像她手里牵着的一只风筝，线轴在她手中，收放自如。
她一个动作，就能左右我的情绪、我的悲喜。
都怪我太没志气，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也是我，爱得太过卑微。
可是昨天，当我看到那张订餐截图，内心却第一次毫无波澜。
换作是以前，她只要记得我的生日，我就已经受宠若惊。毕竟每年这个时候，我都得提前几天、每天提醒一遍，她才会匆匆准备礼物。
今年，我自己都忘了提醒，她却主动记住了。
昨天上班时突然收到她的消息，我才恍然：原来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只回了一句：“好的，明天晚上餐厅见。”
放下手机，我继续工作，没有像以往那样，因为她一点示好就偷偷甜蜜半天。
下班后，我收到叶于兰发来的信息：“等下餐厅见。”
我提前半小时到了餐厅。约定的七点钟，我六点半就坐在那里等。
八点了，她还没来。
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
九点半，服务员走过来轻声询问是否要上菜，并提醒餐厅十点半关门。
我点点头。
然后我一个人慢慢吃完了牛排，配了一杯红酒。十点半，准时离开。
站在路边等车时，我刷到了张青云刚发的朋友圈。
文案是：“你就是我的归属感。”
配图是叶于兰坐在沙发上的侧影，温柔灯光勾勒出她细腻的轮廓。
那一刻，我心里没有愤怒，没有委屈，甚至没有一丝伤心。
异常平静。
反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解脱感。
看吧，我就知道。
她每一次失约，几乎都和张青云有关。
但奇怪的是，这一次，我竟然一点都不难过了。
刚进家门，我就迅速洗了个澡，把自己埋进被子，沉沉睡去。
半夜，睡得正熟，忽然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
我知道，是叶于兰回来了。
被吵醒有点不悦，但我继续装睡，没打算理她。
她脚步轻轻地停在了床边，站了好一会儿。
我闭着眼，却清晰地感觉到她的目光牢牢锁在我脸上。
叶于兰这是怎么了？不去洗澡睡觉，站这儿看我？
真扰人清梦。
难道就因为我没像从前那样打开所有的灯、怒气冲冲坐在客厅等她、然后大声质问、和她争吵？
她不是应该高兴吗？
毕竟以前每当我情绪失控时，她总是冷眼旁观，眼神里写满了不耐烦与轻蔑。
那么高傲，像在看一个小丑。
最初还会辩解几句，说他们只是朋友、从未越界，是我自己想多了。
到后来，她连解释都懒得给。
放任我一个人的情绪火山般爆发，再渐渐熄灭。
如今我终于想通，也放下了。
回想从前的自己，确实有些疯癫，情绪上头的样子，一定很丑陋吧？
难怪叶于兰会讨厌。
如今，我连质问的心情都没有了，只想好好睡一觉。
叶于兰静静望了我一会儿，见我没反应，轻轻叫了一声：“肆青？”
我继续装睡，一动不动。
她终于转身离开。
我听见浴室传来水声，她在洗漱。
那细微的声响竟像催眠曲，我听着听着，又睡着了。连她什么时候上的床，都完全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后直接出门上班。
一整天都在忙，时间过得飞快。
下班后，我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东西才回家。
推开门，就看见叶于兰坐在沙发上，表情有些捉摸不定。
“今天回来这么早？”我一边换鞋一边问。
“没加班。”她答。
“哦。”我点点头，放下手提包，打算进书房。
“肆青。”她叫住我，递过来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生日礼物，其实早就准备好了，昨天……”
“谢谢！”我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块设计简约而精致的手表。
“很好看，我喜欢。”我朝她笑了笑，“明天就戴。”
转身要走，她却拉住了我的胳膊。
“昨天，对不起，我失约了。”她语气有些急，“我本来都快到餐厅了，结果接到青云的电话，他说他前女友又去找他，他很头疼。我作为朋友，总不能不管……”
“我相信你。”我没让她说完，“被偏执的人纠缠确实难受，他前女友性格极端，你以前也提过。好了，我先去加班了，工作还没处理完。”
“肆青！”她仍不放手。
“嗯？”我回头看她。
“我还没吃饭。”
“哦，我已经吃过了，那你点个外卖吧。”
说完，我轻轻挣开她的手，转身进了书房。
刚坐下，就听见外面大门“砰”地一声关上。
出来一看，叶于兰已经走了。
她主动送礼、主动示好，我却没有顺势而下。
她生气了。
我和叶于兰又一次陷入冷战。
以往这种时候，我总是心情沉重，千方百计找机会与她和好。
但这一次，冷战几天，我却莫名感到一阵轻松。
夜里，叶于兰睡在客房，我一个人占据大床，连梦都更香甜了。
早晨，不再需要早起为她做早餐，每天能多睡半小时。
工作时，不再频繁走神想她，也不再不停发消息，效率大大提高。以前拖到下班才能完成的事，现在下午就能搞定。
下班后，也不再急着赶回家做饭。
曾经为了叶于兰的健康苦练厨艺，每天下班赶回去做晚饭。可她总有聚会，一周能在家吃两顿就算不错。
不再围着她转之后，我忽然多出大把时间。
一部电视剧，三个晚上就追完了。
在办公室，听到新来的实习小姑娘说她正在考一个跟我们行业相关的资格证，我忽然有些惭愧。
刚毕业的小姑娘都知道抓紧时间提升自己，而我工作几年，却还浑浑噩噩，安于现状。
只能怪自己从前太沉溺于感情。
毕业之后，我的人生目标就是娶叶于兰。
直到现在，这个愿望也没实现。
我的生活重心就是围着她转。
甚至想过，如果婚后叶于兰希望我辞职顾家，我也会一口答应。
和她结婚，生一个宝宝，经营我们的小家——这就是我梦想的生活。
如今我却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活得挺失败的。
感情上全情投入，却得不到对等的回应，对方甚至连一个婚姻的承诺都不愿给。
工作上也没什么起色，毫无进步。
那个新来的小姑娘的努力刺激到了我。
我想，我也该做点改变了。
我虚心请教同事，买来学习资料，开始准备考证。
每天下班后在外随便吃点，回家就钻进书房学习，直到睡觉。
这段时间，叶于兰大概还在生气，每天都深夜才回来。
这样也好，家里更安静，更适合学习。
某天午休，我无意中刷到叶于兰新发的朋友圈。
没有配文，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桌丰盛的菜，摆着两副碗筷。
桌子一角，露出一只戴手链的手——那手链是我送她的。
我再了解不过，她是故意让我看到她和张青云一起吃饭，想刺激我。
但我心里已掀不起愤怒和嫉妒。
也不会立即打电话质问她。
我只是淡淡划了过去，继续刷别人的动态。
傍晚，叶于兰打来电话。
“下班我去接你。”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我下意识想拒绝。
“不了，今晚得加班，晚点才回。”我撒了个谎。
“加到几点？”她追问。
“八点吧。”我只好继续编。
“好，八点在你公司楼下等你。”她说完就挂了电话。
为了圆谎，下班后我没走，拿出复习资料在办公室看起来。
八点整，我收拾好东西下楼。
刚走出大门，就看见不远处停着那辆熟悉的车。
走过去拉开车门，副驾驶座上坐着张青云。
他转过头，朝我笑了笑。
“肆青，我刚和于兰一起吃晚饭，她说顺路送我一段。”
“哦。”我点点头，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只要张青云在，我就没坐过副驾驶。
为这个，我没少和叶于兰争执，但她明显偏袒张青云。
她说张青云晕车，坐前面舒服点，叫我别小题大做。
我说副驾是男朋友的专属座位，她就笑我矫情。
这件事上，我从来没赢过。
但以前每次发生，我都会闷闷不乐一阵。
现在，我却根本没心思计较这些。
上一天班，又看了两小时书，一上车我就困意袭来。
“青云，今天的小龙虾真好吃，下次还来这家吧？”叶于兰语调轻快。
张青云笑答：“好啊，只要你喜欢。”
“不过每次都让你剥虾，你会不会嫌我烦呀？”她语气略带撒娇。
“不会，早习惯了。”
“下次换我给你剥。”
“得了吧，你还是安心吃吧。”张青云忽然回头瞥我一眼，“难道肆青从不让你帮他剥虾？”
我记得以前看一个综艺，有个女明星说她特别爱吃虾，但没人剥的话宁可不吃，因为不喜欢自己动手。
和叶于兰在一起后，第一次带她吃小龙虾，我剥了满满一碗推给她。
她却停下动作，眼神疏离地看着我：“谢谢，但我自己会剥。”
爱得多的那个人，总是显得卑微。我讪讪地停下手。
从那以后，我再没在她面前剥过虾。
我抬头迎上张青云的目光。
车内灯光昏暗，但我仍看清了他眼里的得意与挑衅。
他总是这样，暗地里煽风点火，然后等着叶于兰教训我、护着他。
一次又一次，乐此不疲。
但此刻，我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连与他争辩的兴趣都没有。
目的没达成，张青云皱了皱眉，转而继续笑着和叶于兰聊天。
叶于兰对他说话总是特别温柔。
我听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眼皮越来越重，声音也越来越远。
醒来时，车已停在公寓楼下。叶于兰独自坐在驾驶座，张青云已不在车上。
“到了怎么不叫我？”我坐起身，推门下车。
叶于兰默默跟在我身后，一路无话。
直到进家门，她才开口：“你看起来很累？”
“嗯？”
“我和青云还在说话，你就已经在车上睡着了。”
“是有点累。”
我对她的话题没什么兴趣，只想赶紧洗澡睡觉。
“今晚其实是杨婷组的局，还是大学宿舍那几个。是她叫上的青云，你知道的，他们一直玩得好，每次聚餐都喜欢喊他。因为顺路，我就捎他一段。”她突然解释道。
这倒是少见。以前我追问她为什么总跟张青云在一起，她总是不耐烦。
现在我不问了，她反而主动解释。
“嗯。”我点点头，继续往浴室走。
“其实本来也想带你一起的，但你说要加班，所以我吃完才去接你。”她继续说着。
“好，知道了，我先洗澡。”
说完我就进了浴室。
洗完澡，我倒头就睡。
第二天晚上下班，意外地又看到叶于兰的车停在公司楼下。
这次，车里没有张青云。
我依然拉开后门坐了进去。
叶于兰回头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坐在后面，仿佛把她当司机——这感觉挺新鲜。
以前真不该为这个纠结。
“今天瑶瑶搬家，叫我们去她家吃火锅。”车子启动后，叶于兰说道。
瑶瑶也是她大学室友。
巧的是，叶于兰大学宿舍四人毕业后都留在了这座城市。她们关系很好，常聚。
叶于兰大学时追过张青云，几个室友没少给她出主意。虽然后来没成，但张青云反倒和她们打成一片。
这些年来，张青云谈过几任女朋友，但他总说“女朋友是女朋友，朋友是朋友”，他说叶于兰永远是他最好的朋友。
最近他和前女友分手后，又开始频繁参加她们的聚会。
每次看到叶于兰照顾他，我就血压升高。
吵也吵过，没用。后来干脆不参加了，眼不见为净。
“你们玩吧，先送我回家。”我说。
实在提不起兴趣。
叶于兰却说：“吃完就回，不会很晚。瑶瑶特意叮嘱要带你来，说好久没见你了。”
“行吧。”我不再坚持。
到了瑶瑶新家，刚按门铃，门就开了。
突然一个人从里面冲出来，猴子似的跳上叶于兰的背，双手环住她的脖子。
动作太快，叶于兰踉跄一下，但她似乎早已习惯这种亲密。
“哈哈哈，于兰来晚啦！罚你背我十秒！”张青云得意地压在她背上喊道。
叶于兰身体一僵，突然抬头看向我。
我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微笑以对。
她愣了一下，猛地推开张青云。
张青云没防备，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他抱怨着拍了一下叶于兰：“干嘛啊你，我脚都快扭了！”
抬头看到我，他故作惊讶：“哎呀，肆青也来啦！那个……我跟于兰闹着玩呢。以前玩游戏输了就这么惩罚，肆青你别介意啊？”
“不介意，你们玩你们的，我看电视就行。”我拿起遥控器，若无其事地换台。
“对了，肆青，你知道吗，于兰力气可大了，别看她个子小，能背我十来秒呢！”
“真的吗？我还真没见过，要不你们现在展示一下，让我也见识见识？”我放下遥控器，好奇地看向他们。
“我去厨房帮瑶瑶。”叶于兰突然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朝厨房走去。
留下我们几个，在客厅里相互对视。
吃火锅的时候，我坐在叶于兰旁边，张青云坐在她另一边。
“哎呀，怎么夹到了一块羊肉？”张青云说着，把羊肉扔进了叶于兰的碗里。
以前他们也经常这样没分寸，但现在我对这种行为已经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了。
瑶瑶的手艺真不错，我只顾低头吃饭，不知不觉就吃撑了。
吃完饭，张青云提议玩游戏，但我想着今天还没复习，就想先回去。
“你们玩吧，我先回去。”我站起来说。
“我也一起吧。”叶于兰也站了起来。
“不用，你们玩，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我真心这么想。
但不知怎么的，叶于兰脸色变得难看，冷冷地说：“回去吧，现在就走。”
“那，我也走吧，今天没开车，再搭于兰的车。”张青云说。
到了车前，我直接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一上车，我就打开手机开始做题。
考证前，我给自己定了计划，每天学习两小时。
今天工作太忙，到现在还没开始学，得抓紧时间。
我打算在回家的路上这半小时做题，到家后再学一个半小时就行了。
全神贯注做了几道题后，我才意识到，今天的车里异常安静。
“于兰，我刚才跟你说话，你总是‘嗯’‘哦’地敷衍我，再这样我可要不高兴了。”
沉默了一会儿，张青云开口了。
叶于兰说：“今天累了，青云，别打扰我开车。”
“哼！”张青云也不说话了。
下车时，他用力关上车门，表达自己的不满。
回家后，我直接进了书房。
一个半小时后出来，叶于兰已经进了客房。
我松了一口气。
自从闹别扭后，我们就一直分房睡。
叶于兰一向骄傲，如果我不先低头，她是不会主动过来的。
这样也好。
清晨，我刚从卧室出来，就看到叶于兰已经起床了。
“你先去洗个脸刷个牙，别急，待会儿我送你。”她坐在沙发上，目光投向我。
“不用了，我搭同事的车。”
我出门时，她跟在我后面。
“还是坐我的车吧，麻烦别人不好。”
“不麻烦，我付过钱了。”
叶于兰想要自己的车，所以车一买下来，都是她开。一开始，她也挺乐意接送我。
但后来，她觉得麻烦了。
因为我工作的地方和她的工作地点不是完全顺路，需要绕一段，她觉得浪费时间。
“以后你自己坐地铁吧，我早上想多睡会儿。”
她就这么跟我说了，之后就没再送我上班。
下班不接我的理由更多，加班、聚餐、出去玩，反正就是赶不上我下班的时间。
后来，有个同事在群里问有没有顺路的，可以搭她的顺风车，不过得给钱。
正好我们顺路，我就每天搭她的车上班，比坐地铁更经济，还省时间。
至于晚上下班回家，如果每天都搭她的车，一个月得多花两百。
我觉得晚上不赶时间，就选择还是坐地铁回家，能省点钱。
叶于兰把我送到小区门口，看着我上了同事的车。
刚到办公室，我就收到了她的信息。
“坐你同事顺风车的，只有你一个人？”
我回复她：“对，公司里只有我们两个顺路。”
“以后，还是我送你吧。你们年轻人每天一起上班，其他同事会说闲话的。”
“没人说闲话，再说，你不是早上要多睡一会儿吗？”
“从明天开始，我每天跟你一起起床。”
“下个月再说吧，这个月的钱已经给别人了。”
那边就没再回复。
我开始专心工作。
中午吃饭时，叶于兰又发来消息。
我打开一看，是一张图片。
“单位食堂的伙食，还可以吧？”
我没回她。
她又发来一条：“你中午吃的什么？”
我搞不懂，叶于兰这是在跟我分享她的生活吗？
以前，这都是我做的事。
我翻看我们的聊天记录，大片的文字，都是我在单方面输出。
因为喜欢叶于兰，我对她很有分享欲。
路上看到一只可爱的小狗，喝到一杯好喝的饮料，被领导表扬或批评了，走路时摔了一跤，发现一个新的网红打卡地
这样生活中的各种小事，我都喜欢跟她分享。
刚谈恋爱时，我们是有来有往的。
慢慢地，就变成了我发了一大堆消息，她就只回复最后一条，通常就两三个字。
我知道，很多我热情分享的内容，她可能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我从一开始的失落，到后来的习以为常。
谁让我喜欢她呢，谁让我爱得卑微呢。
终于，我分享的热情熄灭了，我失去了给她发消息的欲望。
看了看最近的聊天记录，我发现，一个星期，我没有主动给她发一条信息。
今儿个是周五，有同事提议晚上一块儿吃饭。
以前，这种聚会我都是不掺和的。
刚入职那会儿，我偶尔也会跟同事出去搓一顿。
但是叶于兰经常跟她大学室友们出去吃晚饭，一周也就两三天在家吃饭。
有一次，我在外头跟同事聚餐，碰巧叶于兰那天回家早，她打电话问我去哪儿了。
我挺郁闷的，觉得她在家吃饭的次数本来就不多，我还错过了。
后来，为了避免再错过跟她一起吃晚饭的机会，我就不去同事的聚会了。
每天下班后，我都早早回家，自己做饭，等着叶于兰偶尔的光临。
所以，我跟同事们的关系也就那么回事。
工作几年了，跟办公室里的同事也就是点头之交。
想了想，我对旁边的同事说：“晚上聚餐在哪儿，我也去。”
同事惊喜地叫道：“哇，秦肆青都来了，今晚谁也别想溜，难得大家聚齐！”
快下班的时候，叶于兰打电话来。
“肆青，待会儿我来接你。咱们去买菜，好久没一起在家吃饭了。”
“不用，晚上我得跟同事聚餐。”
“能不能——”
“我每次都不参加，已经很不合群了，这次不能推。”我打断了她的话。
这次聚餐，是久违的整个部门的人都到齐了，大家都挺高兴的。
我也喝了点儿酒。
吃饭的途中，叶于兰给我打了几个电话，问我什么时候结束，她来接我。
我说不用，我也不确定什么时候结束，大家都挺嗨的，让她自己先睡。
“聚餐的地方在哪儿？我先过去，在那儿等你。大晚上的，你喝了酒自己回家也不安全。”
这是叶于兰说的话吗？我有点不敢相信。
毕竟，她以前可是连半夜一点去机场接出差回来的我都拒绝了。
她说，第二天要早起上班，晚上不能熬夜。
女人都这么反复无常吗？
九点半的时候，叶于兰发消息说她已经到餐厅外头了。
聚餐结束的时候差不多十点，一出门，就看到她在门口等着。
“喝酒了？”她过来扶我。
“喝了一小杯红酒。”我酒量不行，一小杯就晕了。
叶于兰帮我在副驾驶坐好，给我系上了安全带。
她上了车，没急着开车，而是靠过来抱住了我。
“原来，等人是这样的感觉。对不起，肆青，以前让你等了我那么多次，以后不会了。”
我皱着眉头推开她，嘟囔着：“快开车，我要回家睡觉！”
她轻笑着拍拍我的头：“就这点酒量还敢喝？以后得把你看紧点儿，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叶于兰仿佛被换了个灵魂，变得判若两人。
我们的角色颠倒了，她变得黏人起来。
她每天都会准时接我下班，不再和室友们聚会，而是选择在家陪我共进晚餐。
我告诉她，我得复习准备考试，没空也没精力下厨。
她主动提出由她来做饭。
她真的做到了她的承诺。
每天回家，她都会在小区外的超市买好菜，然后直奔厨房忙碌起来。
我原以为叶于兰不会烹饪。
毕竟，她从未为我做过一顿饭。
没想到，她的手艺还挺不错。
原来，她不是不会，只是以前不愿意为我下厨。
张青云以前还在朋友圈晒过她煮的粥的照片。
现在，叶于兰恨不得把她所有的烹饪技巧都展示给我看，每天的菜肴都不重样。
吃完饭后，她也不让我洗碗，而是催促我赶紧去复习。
叶于兰的细心和周到，却让我感到如坐针毡。
我并没有感到轻松，反而觉得压力山大。
因为我复习时，她总是时不时地打开书房门，问我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吃水果。
她打扰到了我。
我感到非常烦躁。
于是，我骗她说这段时间要加班，每天要到八点才能下班。
实际上，我下班后就在办公室复习。
没有她的干扰，我终于可以安静地学习了。
那天，下班后我拿出复习资料开始学习。
半小时后，整栋大楼突然停电。
我询问了保安大哥，他说也不知道哪里的线路出了问题，正在找人修理。
我收拾好资料，直接去了马路对面的咖啡厅。
点了一杯咖啡后，我坐在那里刷了两个小时的考题。
结束后，我又回到了马路对面的办公楼下。
我告诉叶于兰，最近要加班，不用来接我。
但她还是坚持每天晚上八点过来。
我到楼下时，她的车正好开过来。
最近，她的话特别多，总是找各种话题和我聊天。
问我工作怎么样，复习得顺不顺利，和同事相处得好不好。
即使我只是随便应付两句，她的热情也丝毫不减。
但今晚，一路上她都沉默不语。
正好，我可以趁机闭眼放松一下。
刚踏进家门，我正忙着换鞋，叶于兰终于开口了。
“这几天你好像没加班啊？”
我一愣，直接点头承认：“没错。”
“每天下班后，我都开车去你们公司楼下等你。通常六点半左右到，然后在车里待一个半小时，直到你出现。今天也不例外，但我刚到，你们楼就停电了。我看着你从大门冲出来，还没来得及叫你，你就跑过马路对面去了。我跟着你，看你在咖啡厅里做题，一直到八点。”
“哦，你都看到了啊，怎么不叫我呢。”我有点不好意思。
“这几天你没加班，都是在办公室学习，对吧？那你为什么不回家学呢？肆青，我们还没结婚呢，你就不想回家了吗？宁愿待在办公室，也不想见我？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我可以改。”
既然说到这儿了，我抿了抿嘴唇：“好吧，我觉得我们确实需要好好聊聊，关于我们的关系——”
“肆青，我突然想起来，我明天要去临市出差。”叶于兰突然打断我，“明天得早起，今天早点休息，有什么事，等我们回来再说吧！”
我不确定，但她的眼神里似乎有点害怕。
我叹了口气：“好吧！你行李收拾好了吗？”
“还没呢。”
“那你赶紧收拾吧，我先去洗澡。”
以前叶于兰出差，都是我帮她收拾行李，但现在我已经没那个耐心了。
早上，看着叶于兰拎着行李箱出门，我竟然感到一种久违的轻松。
这几天不用面对她，我可以好好享受一个人的时光了。
叶于兰出差的第三天，中午，我接到了张青云的电话。
他告诉我，叶于兰重感冒，正在中心医院打点滴。
趁着午休，我打车去了医院。
叶于兰脸色苍白，靠在躺椅上打点滴，整个人看起来确实病得不轻。
“你不是出差了吗？”我走到她身边。
叶于兰睁开眼，看到我，先是惊喜，然后变得有点心虚。
“肆青，你怎么来了？谁告诉你的？”
“我告诉他的！”张青云端着热水杯从门外走进来。
他看着我，语气严肃：“你到底对于兰做了什么？让她连家都不敢回，这几天都住在瑶瑶家。你这样霸道，太过分了！”
我看向叶于兰：“是你说的出差。”
叶于兰不敢直视我，声音虚弱：“对不起，肆青，我骗了你，我没出差。”
我明白了，她在逃避。
她也意识到我们之间出了问题。
上次她戳破了我加班的假象，我正好借此机会，准备跟她好好谈一谈。
她却用出差的谎言来逃避，宁愿住在朋友家，不跟我碰面，也不想直视我们的问题。
“叶于兰，逃避不是办法。你知道的，我们需要谈一次。”
“好，能不能等我病好了以后再谈？”她的眼神里满是祈求。
“行。”我点头，“那你好好休息，我去上班了。”
“肆青！你不留下来吗？”她可怜巴巴地望着我。
“只是感冒而已。”我语气冷淡，“你一个成年人，用不着这么矫情吧？”
听到这句话，叶于兰僵住，猛地抬头看向我。
从她受伤的眼神我能感觉到，她听出来了。
这句话正是她曾经对我说过的。
去年冬天，一次我发烧到三十八度五，晚上我去医院打点滴。
看着周围的人都有人陪，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我忍不住打电话给叶于兰，让她来医院陪我。
她冷冰冰拒绝道：“你一个成年人，用不着这么矫情吧？只是个感冒，没了我你还打不成针了？”
电话那头传来吵闹的音乐声，张青云还在喊着：“于兰，到你的歌了！”
我重感冒，她却跟朋友们在K歌。
那一刻，我只感觉透心凉。
怪我没出息，后来只冷战了几天，就被她三言两语哄好了。
叶于兰应该也想到了这件事，她声音颤抖：“对不起。”
她亲口说出的话，像利剑一样直刺人心，但她自己却毫无察觉。
直到利剑调转方向刺向她，她才明白什么叫“恶语伤人六月寒”。
这样的人，除非自己亲身体验，永远不知道什么是感同身受。
旁边的张青云看不下去，心疼地看向叶于兰：“是你生病了，他作为男朋友不管不顾，就这么准备把你丢下，凭什么你还要道歉？”
我轻轻笑了：“你看，你不缺人关心照顾。”
“我当然不会像你一样冷心冷肺，我会把于兰照顾好的！”张青云昂着脑袋大声道。
我无话可说，转身离开。
夜幕降临，叶于兰并未返回我们的爱巢。
她通过短信告诉我，她暂时还待在瑶瑶那儿，打算等身体康复后再与我深入交流。
实际上，关于我们之间的未来，我心中已有了决断，那就是结束这段感情。
“分手”这个词，说起来轻描淡写，但真正下决心却异常艰难。
我和叶于兰已经携手走过了漫长的岁月，从大学三年级开始，直到现在毕业五年多，我们的爱情长跑已经持续了七个年头。
在我们相爱的初期，我们的感情是真挚而甜蜜的。
大学时光充裕，我们的约会足迹遍布了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
这座城市见证了我们的爱情故事，每个风景如画的地方都留下了我们的合影。
毕业季来临，我们互相帮助修改简历，一同奔赴各大招聘会。
找到工作后，我们兴奋地跑到山顶，畅饮啤酒，放声歌唱。
我们租了房子，一起精心布置我们的小窝，憧憬着未来的美好时光。
那时候，我们的每一天都充满了快乐。
我们的关系，是从何时开始悄然变化的呢？
我想，这变化始于叶于兰的心开始游离。
更准确地说，是从张青云重新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开始的。
大学时期，我就听说过张青云的名字。
那时，我和叶于兰在学生会的同一个部门，关系还算不错。
我听她的朋友们提起过，她曾追求过一个叫张青云的男生。
但由于我和张青云专业不同，我从未见过他。
在我心里，叶于兰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女生，才华横溢，大二时就晋升为我们部门的部长，是当时学生会会长的得意门生。
她的专业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每个学期都能获得奖学金。
她还很讲义气，有一次学生会组织的活动中出现了问题，主要是我们部门另一个同学的责任，但叶于兰却站出来，承担了所有的责任。
每当我遇到问题向她求助，她总是耐心地帮助我。
我想，我对叶于兰的喜欢，最初可能是源于对她的崇拜吧。
她不仅内在美，外在也同样迷人，身材苗条，面容精致，无可挑剔。
在我眼中，叶于兰是完美的，是我无法抗拒的心动对象。
然而，这样完美的她，却追了张青云两年都没有成功。
张青云开始恋爱后，叶于兰明显变得沮丧，连笑容都带着一丝苦涩。
我为她感到不值和委屈。
如此出色的人，张青云为何不欣赏呢？
大三时，一个普通的夜晚，学生会会议结束后，我鼓起勇气向叶于兰表白。
令我欣喜的是，她接受了。
恋爱后，叶于兰的笑容越来越多，从她看我的眼神中，我能感觉到她也喜欢我。
临近毕业时，我们在学校偶遇了张青云。
我并不认识他，但看到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男孩，我才知道他是谁。
原来，他就是那个一次次拒绝她的男生。
是她一直渴望却得不到的人。
张青云身边挽着他当时的女友。
我开始有点明白张青云拒绝她的原因了。
张青云的女友并不漂亮，甚至有些过于丰满，看起来比他还要圆润。
然而，她全身上下都是名牌。
原来，叶于兰输在了这里。
她各方面都很优秀，唯独家世太过平凡。
她是通过自己的努力，从小镇走出来的学霸，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人。
张青云脚上的那双鞋价值上万。
这是叶于兰无法给予他的。
毕业之后，张青云就远赴他乡。
三年前，他重返这座城市，频繁地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作为叶于兰的友人。
叶于兰的心被他牵引，在我们之间逐渐分心。
无论何时，张青云一个电话就能将她从我身边召唤走。
我曾争吵过，却反而让她离我越来越远，她对我也越来越不耐。
分手的念头不是没动过，但我心里不甘。
我从未做错，怎能轻易放手？
不管争执多激烈，我从未说出“分手”二字。
我害怕，一旦说出口，叶于兰会真的同意，那将无回头路。
我心里清楚，对叶于兰的爱还在，还不想结束。
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与她纠缠。
但我没想到，我也会有筋疲力尽的一天。
曾经满满的爱，就这样摇摇晃晃，全部洒落。
直到一点不剩。
原来，我对她的爱也有枯竭的一天。
当她再也无法触动我的情绪时，我意识到自己已不再爱她。
我没有遗憾，只有一身的轻松。
分手的决定，是我这段时间深思熟虑的结果。
既然确定不再爱，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曾经，我幻想我们会一直走下去，结婚生子，白头偕老。
对未来的美好，我幻想过无数次。
但及时止损也是可以接受的。
二十八岁的我不再年轻，可能以后不会再遇到如此深爱的人。
但那又怎样呢？
生活不只有爱情。
二十八岁的我也不算老，调整自己重新出发，也为时不晚。
对于这段感情，我不后悔。
我们的相遇是美好的，我感受过被爱。
在这段感情里，我深爱过，付出过，也得到过。
我不觉得浪费了青春。
这段经历让我更加成熟、从容。
我爱得起，也放得下。
次日，叶于兰仍旧没露面。
我怀疑他可能在回避。
正当我计划下班后去寻他，直面问题时，接到了母亲的来电。
母亲告诉我，父亲最近总是抱怨腿部疼痛，去了医院做了检查，却没查出个所以然。
我有些焦虑：“你们明天过来吧，我带爸去大医院做个彻底的检查，毕竟那里更专业，妈你也跟着做个全面体检。”
父母住在老家的小县城，乘坐动车到省城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我请了两天假，第二天一早九点多就到火车站迎接他们。
父亲检查完毕，幸运的是，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只需好好休养即可。
母亲的体检结果也一切正常。
周五还有一天假期，加上周末两天，我打算带他们四处转转。
我在酒店为他们预订了房间，带着他们痛痛快快地玩了三天，拍了不少照片。
在送他们去火车站的路上，我挑了一张我们三人的合影，发到朋友圈。
刚发出去，叶于兰的电话就来了。
“叔叔阿姨来了？”
“是的。”
“你怎么没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可以和你一起，带他们去玩啊。”
“你不是说，不擅长和长辈相处，还没准备好见家长吗？”
对方沉默了。
“今晚我们见个面吧，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和叶于兰交往了七年，却从未见过彼此的父母。
起初是因为我们还年轻，没想那么远。
过了二十五岁，我开始考虑结婚。
过年时，我试探性地对叶于兰说，想和她一起回我的老家。
她没答应，说太突然了，没有提前告知父母。
去年五一，父母来这边玩，我想让叶于兰和我们一起玩，她又拒绝了。
她说自己不擅长和长辈相处，还没准备好见家长。
她还抱怨我总是给她制造压力。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提过见家长的事。
抵达车站时，距离发车还有好一会儿，于是我和爸妈便在站外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边聊边等。
时间差不多了，我领着爸妈朝检票口方向走去。
“肆青！”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我转过身，瞧见叶于兰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盒。
“叔叔阿姨，我是肆青的女伴，这几天工作太忙，没来得及陪你们，真是不好意思。”她满脸堆笑，自说自话，“这些是我为你们准备的补品，小小心意，别嫌弃哦。”
爸妈一脸惊讶，看看她，又看看我，似乎不确定这突如其来的情况。
“爸妈，时间不早了，你们快进站吧，我稍后再跟你们细说。”我赶紧催促他们。
爸妈带着一脸迷茫走进了车站。
我转过身，脸色一沉：“叶于兰，你来这儿干嘛？”
“我是你女朋友，叔叔阿姨来了，我怎么能不见一面呢？”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肆青，我以前太幼稚了，我错了，向你道歉。”
“你今天这么做太唐突了。”我静静地看着她，“你先回去吧，我有话要和你说。”
回到家，我一坐下就直截了当地说：“以前是我自欺欺人，假装没看到我们之间的问题，其实我们的关系早就不对劲了。这段时间我认真思考过，也做出了决定，叶于兰，我们——”
“肆青，我们结婚吧！”叶于兰突然打断了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漂亮的男式钻戒。
我一时愣住了。
她继续说：“这几天我没回家，一直在考虑向你求婚的事，这枚钻戒是我跑了好几家店才找到的，是你喜欢的款式。”
面前的钻戒是心形的，确实是我喜欢的样式。
我想起了以前在手机上看到过这样的设计。当时我还把手机拿给她看，问她觉得怎么样。
其实，我是在试探她对结婚的看法。
她只是随意瞥了一眼，推开杂志，冷冷地说：“丑死了。”
那时候，我感到非常失落。
因为我真的很想和她结婚，连做梦都在想。
现在，她主动向我求婚，我却不再因此感到高兴了。
期待也是有保质期的，过期了，就失效了。
“肆青，你愿意和我结婚吗？”叶于兰深情地望着我。
“不愿意。”我回答得决绝无情。
似乎预料到了这样的回答，叶于兰并没有显露出任何的意外之情。
她勉强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眼神中似乎有泪光闪烁：“是不是我生日那天的事？”
“啊？”我一时没能理解她的话。
她艰难地开口：“我生日那天，我失约了。第二天早晨，你没有准备早餐，也没有给我发消息。我出去玩，你也没像以前那样不停地给我打电话，问我去了哪里，催我回家。张青云靠近我，你也没有表现出生气。所有的变化，似乎都是从那个晚上开始的。”
我摇了摇头：“不是的，那个晚上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们之间的问题早就存在了，只是一天天积累下来，最终爆发了。”
“我知道，我以前做得不够好，你生气是应该的。肆青，我只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做出改变的。我会成为一个让你满意的女朋友，直到你愿意和我步入婚姻的殿堂。”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会每天早晨为你准备早餐，接送你上下班，我的副驾驶座位再也不会让其他人坐。假期我会陪你去旅行，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我会减少和朋友的聚会，每天回家和你一起吃饭。我再也不会忘记你的生日，也不会错过任何一个纪念日。”
我默默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更加急切了：“我和张青云的关系是我处理得不好，以后我不会再和他见面了。我会删除他的微信、电话，所有的联系方式。”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你看，你自己也知道哪些事情做得不对，作为女朋友，你知道哪些事情不应该做，怎样对待男朋友是不恰当的，但你还是做了，在我质疑你的时候还反过来指责我。只是因为你不在乎我，你仗着我对你的喜欢，不把我的感受当回事，不尊重我，认为无论怎样对我，我都不会离开你。这就是所谓的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吧！”
“对不起！”她只是不停地道歉。
“我们之间的爱情已经不复存在，分手是最好的选择。”
“不是的！肆青，我还爱着你，我一直爱着你！”
“不好意思，我没有感受到你的爱。我感受到的只有你的冷漠、忽视和践踏。我认为，你真正爱的人是张青云。对于他，你有求必应，随叫随到，呵护备至，那才是真正的爱！”
“我也以为，我对他还有余情。但那只是错觉，当你要离开我时，我才发现，我真正爱的人一直是你，一想到要失去你，我就会痛苦不堪！张青云谈了那么多女朋友，我却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连你坐一下别的女人的车，我都会感到嫉妒。是我太笨，是我太迟钝，没有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对你的感情。我对张青云只是没追到而残留的一点不甘心，是我该死的自尊心作祟，是我没忍住蠢蠢欲动的心！”
“我不再爱你了。”我语气平淡，“我不想再委屈自己和你在一起了。我很好，值得拥有一份美好的感情，值得一个全心全意对我的爱人。”
叶于兰绝望地捂着头蹲在地上。
我正准备收拾自己的行李，门铃突然响了。
刚打开门，张青云拎着一个背包，满脸慌张地冲了进来。
“于兰，你删了我的微信？给你打电话也打不通，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张青云满脸泪水蹲在叶于兰对面，“我的房子水管爆了，只有你能收留我了。”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他猛地抬头，理直气壮地瞪着我：“这是于兰买的房子，你没资格反对！”
“我没说反对呀，你们爱怎样怎样。”
说完我回房间开始收拾东西。
“滚！”客厅里传来叶于兰声嘶力竭的吼声。
“于兰，你吼我？”张青云不敢相信的语气，“你从来没凶过我，你怎么可以？”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我家不欢迎你，现在滚出去！”
几分钟的安静后，我听到大门猛烈关闭的声音。
我只捡重要的衣物装起来，其他的都舍掉了，一共也就装了两个行李箱。
拖着箱子走出来，我看到客厅只剩叶于兰一人了。
她慌张地跑过来拽住我的箱子：“别走，肆青，求你了。”
“别再做无用功了。”我冷静地把行李箱拖过来。
刚出门口，身后传来她的声音：“你再也不会原谅我了，是吗？”
我回过头：“再见，叶于兰。”
再见了，我曾经死心塌地爱过的人。
此去一别，愿我们各奔前路，永不再见。
因为早已做好了分手的打算，我提前在网上找好了房子。
拖着两个行李箱，我来到路边打车。
刚坐上出租车，我听到路边传来的声音。
“肆青，等一等！”
叶于兰冲着我大声喊着。
片刻，电话响起。
“就算分手了，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吗？”她苦笑。
“我现在才真正明白，以前我这个女朋友当得有多不称职。”
“这两年，我习惯性忽视你，都没有好好照顾你了。”
“怪不得你离开我，是我做得太差劲了。”
“肆青，我会改的，我会变回以前你爱的那个叶于兰，甚至做得更好。”
“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我叹了口气：“没必要了，我们已经分手，以后不用再见面了。”
说完我挂了电话。
新的生活，我适应得很好。
忙着打扫新家，买家具装饰，上班认真工作，抽空刷题准备考证。
每天从睁开眼开始忙碌，一直到晚上躺在床上，一刻不停歇。
但忙得不亦乐乎。
日子很充实很快乐。
我没有再想起过叶于兰。
一次都没有。
对于她以后的感情和生活，我完全不再关心了。
我以为，分手后，我们不会再见面。
我也是这样打算的。
毕竟，我们专业不同，工作的领域也不同，共同的朋友也没有。
基本上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所以，再一次见到叶于兰时，我挺吃惊。
更惊讶的是，她出现在我家门口。
“你怎么来这里？”我脱口而出。
“回家呀。”她指指对门。
“开什么玩笑？”我不相信。
“没有开玩笑。”她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刚去超市买了些菜，晚上准备做火锅，要不要一起来吃？”
“叶于兰，你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搬到这里？”
“我没有疯，我很理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还有心情笑。
“你是个成年人，应该有基本的判断力。你自己有房子，还额外花钱租房子住，钱多烧的呀？而且，这里跟你上班的地方完全在城市的两端，你要多花很多时间在通勤上。你已经快三十了，为什么还要做这样幼稚的事？你已经过了做事只凭一时脑热的年纪了！”
叶于兰但淡淡笑了：“肆青，我很开心，你还在关心我。”
“不可理喻。”我转身不再理她，掏出钥匙打开门进屋。
“肆青，我没有一时脑热，也没有不理智。”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只知道，如果不努力把你追回来，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她顿了顿：“我伤透了你的心，我该死，没资格奢求原谅。”
“可我还是舍不得，我不想就这么离开你。一想到以后的日子没有你在身边，我就心如刀割。”
“我不能就这么干站着，什么都不做。”
“搬到你这里住，是我唯一能想到接近你的办法了。”
“如果你嫌我烦，可以不理我，就把我当一个普通邻居。”
“我尽量不打扰你，只要能在旁边，偶尔看你一眼就足够了。”
“生活中遇到什么困难，比如你心情不好需要人陪，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一定第一时间出现在你面前，再也不掉链子。”
“以前让你失望太多次，我会用实际行动让你看到，我已经改了。”
“搬到这里住，需要另外付一笔房租。以前住的房子，里面有我们共同的回忆，还有你留下的东西，我舍不得租出去，只能放在那里。这里离上班的地方很远，每天都往返通勤都要两三个小时。这么一看，确实挺不划算。”
“可我觉得值。”
“能看到你，有机会重新追你，这些代价根本不算什么。”
“你也说了，我是成年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跟失去你比起来，什么都不重要。”
我没有回头：“把房子退了，搬回去吧。我不想给你希望，叶于兰，我绝不吃回头草。”
“没关系，我不撞南墙不回头。”
“你也别太有压力，这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会接受。”
“就算你坚决不给我机会，那我也要亲眼看着你恋爱、结婚，才会死心。”
“别劝我了，肆青，我不会回去的。”
叶于兰真像她说的那样，没有来打扰我。
因为住得远，她每天要很早起床，开车去上班。
晚上她下班回来后，我早已回屋多时了。
基本上我们是很难碰头的。
距离上次周六无意间相遇，一个星期过去了，我们没有再碰面过。
这周日的上午，我要去参加考试。
这几个月每天坚持学习，后面刷题越来越顺，我还是挺有信心的。
早上，我检查好准考证、笔、橡皮等工具，带着轻松的心情下楼。
可是，十几分钟后，我的心情不再轻松了。
因为我提前在网上约的车，路上出了点事故，不能赶来了。
我另外换了两单，车子都在很远，赶过来要些时间。
再想重新换一单，系统提示不能操作了。
我焦急地站在路边想拦辆出租车。
不知道是不是星期天的缘故，经过的车都是已经载有客人。
明明提前出门，时间很充裕的我，现在看着一分钟一分钟度过的时间，心慢慢悬了起来。
汗水从额前滑落。
我盘算着时间，不知道现在跑去地铁站，还来不来得及。
看了看双脚，早知道就不穿这双小皮鞋了。
正咬牙准备跑，耳旁出现叶于兰的声音。
“上车，我送你去。”
时间紧急，我没想那么多，拉开车门上去了。
坐在车上，我拿出纸巾擦汗。
叶于兰安慰：“没事，九点开考，赶得及。”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去考试？而且还知道我的考试地点？”我松了口气，这才有心思想这些。
“之前看你备考，我就在网上查了考试时间，我们这边就一个考点。很巧，在我俩的母校。”她轻笑。
“谢谢你。”我语气真诚，“这次要不是你，我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考试。”
“小事。”
“等下我把车费转你吧，按专车的价钱。”
叶于兰声音低落：“我们之间一定要这样吗？肆青，就算不是男女朋友，我们也算朋友吧？你这样把我当外人，我很伤心。”
“分手的情侣，很难再做朋友，你知道的。”
可能不想再继续谈这个，叶于兰转移了话题：“准考证什么的，都检查好了吗？都准备齐全了吧？”
我还没开口，她又继续道：“只要不是准备考证没带，漏了其他的都没关系。我准备了一份工具，在旁边这个小屉子里。”
我拉开旁边的小屉子，里面有一个文件袋。
打开一看，黑色签字笔、2B铅笔各有五支，另外还有五块橡皮，两把直尺。
我侧过头看了看她：“你何必呢。”
“我只想守在你身边，在你有需要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她语调轻快，“这些工具我早就买好了，万一你需要呢？知道你今天早上要去考试，我想送你，又怕你不答应，只能在不远处看着你。”
“你打的车好像出了问题，我看你越来越焦急，才忍不住把车开过来。你看，我还是有点用的对不对？”
“嗯。”我不再言语。
到了学校门口，我再一次跟她道谢：“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
匆匆看了眼考试安排，我就朝教室跑去。
两个半小时的时间过得很快，因为一直在忙着答题。
走到学校大门口，我看到叶于兰正站在那里朝我挥手。
“你怎么还没走？”我问。
“怕你回去不好打车，我就一直等在外面。”不等我开口，她接着道，“我都等了两个多小时了，再说，顺路的事，你就别拒绝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叶于兰这样低姿态的样子。
正好有些话要跟她讲，我点了点头。
坐上车，叶于兰频频侧头看我，嘴角含笑。
“开车的时候不要东张西望。”我提醒她。
“真好！”她的笑容更加明显了。
“什么真好？”
“你坐在我副驾的感觉真好。”她回忆道，“我记得，那时候刚买车时，我也控制不住，兴奋地边开车边往外面看。你也是这么提醒我的，让我开车的时候不要东张西望。”
“那时候，我说，你就是我的安全感。”
“明明，我那么喜欢你坐在我旁边的感觉，怎么后来就忘记了呢？”她懊恼道，“是我日子过得太顺，忘形了。像我这样容易自得的人，就该多经受点挫折。”
我沉思片刻，开口：“你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了。”
“在我的眼中，你一直是闪闪发光的。”
“你是你们县城的高考状元，进入大学后一直专业第一，每学期都拿奖学金。”
“你还是学生会主席，站在台上演讲时好像在发光。”
“我没对你说过吧，曾经，我对你的喜欢，就是从崇拜开始的。”
听了我的话，叶于兰惊喜地侧过头，双眼里有亮光在闪烁。
可是下一秒，亮光又熄灭了。
因为我接着道：“可是现在，你已经变得不像你了。”
“你的骄傲，你的意气风发，你的自信昂然，通通消失不见了。”
“为了喜欢的人，变得卑微，变得失去自我。”
“以前，我就是这样。”
“我不希望你也变成这样。”
“叶于兰，人永远都不要在爱情里失掉自我。先爱自己，才能爱别人。”
“现在我做到了，你也能做到的。”
车厢里久久沉默。
一直到家，下了车，坐电梯，到门口。
叶于兰忽然开口：“谢谢你，我明白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了。放心，我会努力上进，变得更好。但我也不会放弃追你，因为你的好让我舍不得放手。”
我和叶于兰又恢复了每天碰不着面的生活。
她只给我发过一次微信，告诉我她完成了一个大项目，升职加薪了。
“你看，肆青，我没有失去自我，我也在变得更优秀。”
我没有回复她。
国庆假期即将来临，我和兄弟约好了去大理旅行。
放假的前两天，我接到了叶于兰的电话。
“我订了去巴厘岛的机票，你以前不是一直想去那里玩吗？”
“不去，我和朋友去海南。”我直接拒绝。
“可是这次机会难得，好不容易才抢到票，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空了。”
“我已经去过了。”
“什么？什么时候？”
“去年五一。”
对面顿了下，忽然不吭声了。
我知道，她也想到了那时候的事。
去年五一放假，我和叶于兰提前定好了机票，要去我心心念念的巴厘岛。
对于这次旅行，我已经期待了很久。
每天忙着在网上做攻略，准备各种出行装备。
就在出发的前一天晚上，叶于兰接到了张青云的电话。
对方语气可怜巴巴，说要在第二天做阑尾手术，没人陪伴，想让她去陪。
叶于兰二话没说，直接答应。
当时我就站在她旁边。
我的震惊写在脸上。
“我们明天要去旅行，你哪有空去医院陪她？”
叶于兰神情不悦道：“青云做手术是大事，怎么能没人陪同呢？肆青，去巴厘岛还有机会，下次我们再去吧。”
我带着哭腔：“下次？从毕业开始，你就说有空一定带我去。现在都毕业五年了，你的承诺呢。”
她的耐心似乎已经告罄，不耐烦道：“别无理取闹，出去玩跟病人相比，你觉得哪个更重要？”
我大声喊：“可我是你男朋友！他是你的谁？他没有家人吗？没有朋友吗？做手术非要叫别人的女朋友陪是什么意思？”
“我不想跟你争论，现在我要去青云那边看看情况。明天要手术，他肯定害怕。”
她毫不犹豫地走出了大门。
那么，我离开之后，你一个人去了巴厘？”叶于兰抛出了这个问题。
“没错，我独自享受了三天的假期。当我回来时，你正好把张青云接回了家。”
我几乎想不起当时独自登上飞机时的心情有多沉重。
然而，当我看到那些迷人的景色时，我的心情也随之得到了舒缓。
那几天，我玩得相当愉快。
我去了那些我一直梦寐以求的地方，它们没有让我失望。
那时，我意识到，独自旅行其实也挺美好的。
实际上，在我回来的路上，我的心情一直都不错。
直到，我推开家门，看到张青云坐在客厅里。
叶于兰竟然把她带到了我们家。
“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她语气中没有一丝歉意，反而有些不耐烦，“以前我生病时你总是煮给我喝的那种粥，你也给青云煮一点吧。她刚动完手术，需要吃点清淡的东西。”
我惊讶地回应：“你把她带到我们家来？还让我给她煮粥？叶于兰，你太过分了！”
她不耐烦地说：“青云是个病人，你和一个病人计较什么？”
“她是病人又怎样？她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照顾她？”
说完，我拖着行李箱转身就走。
我想那时候叶于兰的注意力全在张青云身上，她根本没注意到我还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
我在朋友家暂住。
直到几天后，张青云身体恢复了，搬走了，叶于兰才来找我。
那时我还爱着她，她给了我一个台阶，我就顺势下了，连哄都省了。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发现我那几天出国玩的事情。
我也没告诉她。
其实，只是她当时根本不在乎我而已。
我记得，我从巴厘岛带回来几个漂亮的风铃，挂在卧室的窗户上，上面还有英文的标志。
只要看一眼就能注意到。
但她从未留意过。
“每次回想起这两年的事情，我都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光。”叶于兰苦笑着说，“我以前那样对你，我真是个混蛋。”
“我该怎么办？我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值得你的原谅。”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悔恨。
“那个，你把机票退了吧。世界这么大，看过的风景，就不用再去看了吧。”
与兄弟们在彩云之南嗨翻天了。
感觉已经好久，没这么痛快地玩耍了。
不再焦虑不安，不再郁郁寡欢，而是全情投入地享受当地的风光。
我将所见所闻的风景和趣事记录下来，分享到了朋友圈。
叶于兰几乎是秒赞我每一条动态。
那晚，我们几个住在民宿的伙伴一起玩起了游戏。
输的人要在鼻子上贴个纸条。
我手气不佳，一晚上连输好几局。
又一次败北后，对面的美女幸灾乐祸地拿着最大的纸条向我走来。
她给我额头贴纸条的一刹那，被兄弟抓拍了下来。
他还把照片传给了我。
我觉得挺逗的，就和其他游戏中的照片一起，发到了朋友圈。
那晚，我接到了叶于兰的电话。
她好像喝了点小酒，说话的调调有点飘：“肆青，我说过，在你身边我愿意守候。就算你不回头，我也不遗憾这些付出。”
“我曾想过，将来你可能会重新开始恋情，和别的女孩步入婚姻的殿堂。那我就大方点，笑着祝福你们。”
“但现在，我开始害怕了。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该如何是好？”
“以前，看你让女同事搭你的车，我就心里不痛快。现在，看见你和别的女生一起玩游戏，我独自喝酒，心情沉重。”
“我嫉妒那些在你身边的人，她们能见到你灿烂的笑容。”
“你那么出色，那么迷人，恢复单身后，肯定会有很多优秀的男士追求你，我真的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吗？”
说到后来，她就一直重复着：“我错了，别离开我。”
“你喝多了，早点休息吧。”我挂断了电话。
次日上午，我与好友在外闲逛了一通，打算回住处打个盹。
到了门口，我瞧见了叶于兰站在那里。
她对我挤了挤眼睛：“瞅见你朋友圈的动态，感觉这儿挺有趣的，就急匆匆买了机票飞来。恰巧你们这家民宿还有空房，我就顺便订了一间。”
我沉默不语，径直走进了民宿的院子。
她似乎没察觉到我的不悦，跟在我后面喋喋不休：“因为来得匆忙，我也没做啥计划，要不就不要脸地跟你们混吧。”
“你们来挑地方和路线，所有开销我全包，这样够公平吧？”
我不屑一顾：“这主意不咋地。”
接下来的两天，叶于兰就像影子一样跟在我和哥们后面。
我们走哪儿她跟哪儿。
我们一吃饭，她总是抢着结账。
看到有趣的小玩意儿，我多看了两眼，她立马自掏腰包买下。
连我哥们都说：“她看起来挺有心的，你要不要考虑再给她个机会？”
我摇了摇头。
今儿个，咱们漫步在这条充满风情的小巷里。
我跟我哥们儿正低头欣赏一条漂亮的绣花腰带。
突然，不远处响起了喧哗和尖叫声。
我们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匹失控的马就飞速朝我们冲来。
那马似乎受了什么惊吓，完全不顾方向，四处乱冲。
就在它直冲我们而来时，我立刻准备往旁边的店铺躲避。
就在这时，旁边的叶于兰大喊一声：“小心！”
她猛地扑过来，把我和哥们儿推进了店铺。
而她自己却倒在地上，没能及时站起来。
那匹疯狂的马擦着她身边跑过，幸好没有踩到她的要害。
只是马蹄踢到了她的膝盖。
一阵混乱之后，整条街变得一片混乱。
大家都惊魂未定，四处张望。
倒在地上的叶于兰一动不动。
我赶紧上前扶她：“你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膝盖有点疼。”
我低头一看，她的膝盖已经红肿一片。
“得赶紧去医院！”
我和哥们儿搀扶着叶于兰，艰难地走到路口，拦了一辆出租车。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后说只是轻微骨折。
不算太严重，需要慢慢休养。
处理好伤口后，我们只能返回家中。
叶于兰的膝盖受了点伤，所以她向公司请了假，在家工作。
她的伤也是因我而起，我不能袖手旁观。
我本打算，早上和中午帮她订餐。
晚上下班后，我打算去她家做晚餐。
但是，每次我晚上到她家，她都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
看着她一瘸一拐的样子，我感到挺无奈的。
“你行动不便，不是说好等我回来做晚饭吗？”
“没关系。”她笑着说，“你忙了一天，晚上还要做饭，多累啊。而且我拄着拐杖能走，又不是不能动。”
吃完饭，我不顾她的反对，坚持把碗洗了。
临走时，我看到她好像要站起来送我。
“别起来，你就坐那儿别动。”
刚走到门口，她叫住我：“等一下，有东西给你。”
“你别动，什么东西？我去拿。”我赶紧阻止她站起来。
“冰箱里，我做了个芒果慕斯。今天照着食谱研究了半天，第一次做成功了。我没尝，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我打开冰箱的手停了一下，拿出那块小小的芒果慕斯，默默地走到门外，关上了门。
回到自己家，我把那块小蛋糕放在茶几上，盯着它看。
橘黄色的慕斯，里面夹着奶油，形状很漂亮，看起来很诱人。
叶于兰说这是她第一次做，手艺居然就这么好。
人的习惯真的很可怕，我都不记得多久没吃过芒果了。
明明以前这是我最喜欢吃的水果。
毕业后和叶于兰同居后，我才知道她对芒果过敏。
而我却偏偏很喜欢吃芒果，尤其是芒果慕斯，那是我的最爱。
小时候，每次考试取得好成绩，我妈就会买一块芒果慕斯奖励我。
我对芒果慕斯有特殊的情感，它是我心目中的甜点之王。
但叶于兰却不让我在家里吃。
为此，我们发生过很多次争执。
我很气恼，和她争执：“你只是吃了芒果会过敏，又不是摸到芒果、闻到芒果味道就会过敏，为什么我不能在家里吃？”
她振振有词：“因为过敏，我对芒果生理性厌恶，看到它就想吐，闻到它的味道就恶心。”
争吵了几次后，还是以我的妥协告终。
我不想老是为这样的小事吵架，破坏我们的感情。
每次吵架后的冷战，我都很难受。
之后，我开始习惯在街头品尝芒果和芒果制成的各种美食。
工作时，偶尔也会叫一份甜点外卖。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提及芒果的次数逐渐减少。
我竟然逐渐淡忘了这个曾经钟爱的嗜好。
我甚至记不起上一次品尝芒果慕斯是何时了。
原来，叶于兰还记挂着这件事。
很明显，她确实在试图弥补我。
她想要慢慢偿还她过去欠我的。
最近这段时间，我注意到了她的举动。
在大理的那次紧急情况中，她本能地想要保护我。
为了救我，她甚至不顾自己的安危。
为了制作我喜欢的甜点，她忍受着不适去接触她讨厌的芒果。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我在照顾她，但她不想让我太辛苦，每晚都坚持跛着脚做好饭菜。
她确实在努力挽回我，她想要我们重归于好。
我的朋友还开玩笑说：“这简直就是现实版的追夫火葬场，你不如就原谅她吧，我还挺看好你们俩的。”
说实话，我看到了她的诚意。
但是，我不想重蹈覆辙。
我害怕了。
因为我曾经被那样对待过，被忽视、被冷漠、被冷暴力，我至今心有余悸。
我不敢再去冒险。
叶于兰现在或许已经改变了，但万一呢？我们和好后，未来还有那么长的时间，她能永远这样对我好吗？
她会不会再次感到厌倦？
我不敢想象，如果再次遭受那样的对待，我是否还有力量重新站起来。
我不确定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如果我因此崩溃，无法恢复怎么办？
好不容易走出了过去的阴影，我不想再次陷入其中。
她打破了我对爱情的幻想，让我无法再次鼓起勇气去尝试。
最重要的是，我很清楚，我现在并不爱她。
那块诱人的草莓慕斯，我终究是没尝一口。
它被我扔进了垃圾桶。
太久没尝这种甜味，我已经不习惯这种腻味了。
只是轻轻一嗅，我就心生反感。
到了晚上，我拨通了房东的电话，告诉她，三个月租期一满，我就要搬走。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得更果断一些，不能给她留下任何幻想。
我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花钱雇个女朋友。
好让叶于兰彻底放弃。
然而第二天，我意识到，或许我什么都不用做了。
因为，我在对面的房门前看到了张青云。
他一直在敲门。
叶于兰应该在里面，但就是不开门。
他看到我，眼神锐利如刀：“哼，我明白了，她怎么会突然搬家，原来是因为你！”
“你们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你为什么还缠着她？”他大声质问。
“为什么？她明明喜欢的是我，为什么不理我了？”
“她把我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我换了号码打给她，她一听到我的声音，立刻就挂断。”
“她还搬了家，我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找不到她。”
“我每天在她公司楼下等着，却从来没见过她。她肯定是为了躲我，每天从后门进出公司。”
“要不是我让人盯着鸣子，到现在我还发现不了她搬到这儿了。”
说着他突然抬头，狠狠地瞪着我：“是你！肯定是你勾引了她！”
“我劝你识相点，自己离开。”
“于兰爱的是我！她讨厌你，以前你生病她都懒得去看你，只想和我看电影。”
“哦，那祝你们幸福。”我平静地说。
一踏进家门，张青云的呼喊声仍旧不绝于耳。
“于兰，快开门！是我青云，别这样不理我，行行好吧！”
这地方的隔音真是差劲，我坐在客厅里，那砰砰的敲门声听得一清二楚。
张青云这家伙真能坚持，断断续续地敲门喊叫，直到晚上十一点了还没打算离开。
我洗完澡出来，发现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放弃了。
出于好奇，我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瞧。
这一瞧，我吓了一大跳。
张青云眼睛紧闭，倒在地上，就在对面的门口。
我刚想开门查看，对面的门却先我一步打开了。
叶于兰看到倒在地上的张青云，脸色大变。
她急忙拿出手机拨打了120，声音颤抖着报出了地址。
电话一挂断，她又紧张地弯腰把张青云抱进了屋里。
我不确定张青云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但我也没打算给叶于兰打电话询问。
我只是在客厅里等着。
可是直到半夜一点，外面依旧静悄悄的。
楼下也没有救护车的动静。
这大晚上的，交通应该畅通无阻，再远的医院，这么久了，救护车也早该到了。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救护车被取消了。
救护车为什么会被取消呢？
只能是，张青云很快就醒了，而且没什么大碍。
这两年和张青云打交道的经验，让我对他这个人有了一定的了解。
所以，我敢大胆推测，刚才的晕倒，不过是他演的一出戏。
目的是为了让叶于兰给他开门，同时激起她的内疚和保护欲。
叶于兰看穿了他的把戏吗？
这已经不重要了。
要是叶于兰没识破张青云的表演，那表明，她这么多年来，从未真正看透这个人。
她对人的洞察力有问题，个人能力不足。
但是，考虑到她大学时就担任学生会主席，擅长与人沟通的经验，这种可能性不大。
如果她能看穿其他人，却看不透张青云的表演，只能说，情感让人失去理智。
她对张青云有着特殊的情感，不能用常规逻辑来衡量。
还有种可能，她一开始就识破了张青云的表演。
但她还是感到慌乱，紧张。
万一张青云真的遇到麻烦了呢，她害怕。
即使后来发现她在表演，她也没有将她赶走。
这说明，她对张青云还是心存不忍。
无论哪种情况，都可以看出，她还没有完全放下张青云。
她对他还有未了的情感。
我冷静地分析这一切，不带任何情感色彩。
即使她俩在一起，也与我无关。
我只是庆幸，还好，我从始至终都很坚定。
没有对叶于兰心软，没有给她任何机会。
自那以后，叶于兰就再没跟我联系。
我也没再瞧见她对门的身影。
或许她已经搬离了这里。
这样也好，我就不用考虑搬家了。
过了一个多月，我接到了叶于兰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哭泣声，还有断断续续的话语。
“那晚，我真不应该心软，让张青云进来。”
“他假装晕倒，一进门就恢复了。我想让他走，他却一个劲儿地哀求。”
“他哀求我留他一晚，说想见我最后一面，第二天一早就离开这个城市，再也不回来。”
“我信了他的话。但他是有预谋的，趁我不注意，在我的水里下了药。”
“那晚的事情，我记不太清了。早上醒来，发现我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
“他哭着向我道歉，说是因为不想离开我才出此下策。”
“那一刻，我感到心如死灰。我知道，我再也没有资格追求你了。”
“我彻底失去了你。”
“我把张青云赶了出去，自己也搬离了那里。”
“是我太傻，给了他机会，我配不上你了。”
“我没脸再见你。”
我平静地说：“其实，不见面也好。以后，我们各自过好自己的生活吧。”
“肆青，我要和张青云结婚了。”她的话让我震惊。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继续说：“那件事之后，我既恨自己，也恨张青云。我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厌恶，再也不想和他有任何关系。”
她停了停：“但是，前几天，我发现我怀孕了。”
“如果打掉这个孩子，我可能这辈子都不能生育了。”
“他说，他会负责。”
“我答应了，就这样吧。我们两个糟糕的人绑在一起，也挺好，省得去祸害别人。”
“我的人生已经跌到谷底了，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说着，她的哭泣声更加剧烈。
“就这样吧，肆青，再见。”
一天下班回家，我打开门，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信封。
应该是从门缝里塞进来的。
我好奇地捡起信封。
这年头，还有人写信？
打开信封，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肆青，我走了。对不起，我无法兑现我的承诺了。”
“现在的我，不配再站在你身边。”
“我永远失去了保护你的资格。”
“我辞职了，要回乡下去。”
“这次，是真的不会再见了。”
“祝你幸福，我最爱的人。”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