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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唐别录(3)冲天与平均:两个私盐贩子的十年

新闻动态 点击次数:116 发布日期:2025-10-25 20:46

一、末世的气味

大唐乾符二年(875年),春天的气息里,夹杂着一丝不太对劲的味道。

此时的皇帝,是唐僖宗李儇。这位爷登基时年仅十二岁,是个名副其实的“少年天子”。但他的主要精力,显然没放在治国平天下上。他热爱的是打马球、斗鹅、赌钱,尤其马球技术出神入化,曾自豪地对优伶石野猪说:“朕若应马球进士举,须为状元。”(《资治通鉴·卷二百五十三》)——朕要是去考马球进士,肯定是状元!

石野猪同志的回答很艺术:“若遇尧、舜作礼部侍郎,恐陛下不免驳放。”——要是让尧舜当主考官,估计得判您个作弊,名落孙山。

皇帝在宫里玩得嗨,外面的世界却一点也不好玩。

懿宗皇帝留给儿子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烂摊子。他自己就是个超级发烧友,平庸而奢靡,挥霍无度。而他的儿子,我们的马球状元,把这份家业继承得……更烂了。

用司马光老师的话说:“自懿宗以来,奢侈日甚,用兵不息,赋敛愈急。”(《资治通鉴·卷二百五十二》)——花钱如流水,打仗不停歇,收税往死里收。

更要命的是,关东(崤山以东)地区,水灾、旱灾、蝗灾,跟开会似的,一波接一波。老百姓家里米缸能跑老鼠,官府收税的鞭子却一点没留情。地方官们深知“报喜不报忧”的官场真理,本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对朝廷的汇报永远是:“形势一片大好,百姓安居乐业。”

实际情况是:“百姓流殍,无所控诉,相聚为盗,所在蜂起。”(同上)——老百姓饿死的饿死,逃荒的逃荒,没地方说理去,只好组团当强盗,遍地都是土匪。

末世的气味,已经浓得化不开了。现在,只差一根点燃这一切的火柴。

这根火柴,很快就要在濮州(今河南濮阳)一个叫王仙芝的人手里擦燃了。

二、王大哥的“平均”大旗

王仙芝,濮州人,以前的职业是——私盐贩子。

千万别小看这个职业。在唐朝,盐是国家垄断的暴利行业,卖私盐相当于现在的跨国贩毒,利润极高,风险极大。干这行的人,个个都是刀头舔血、组织严密、战斗力爆表的主。他们熟悉地形,人脉广阔,不怕官府,是天生的造反预备役。

比如后来的钱镠(吴越国创始人)、徐温(南吴权臣),都是私盐贩子出身。王仙芝,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乾符二年五月,王仙芝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与其被官府零敲碎打死,不如轰轰烈烈干一场。他在长垣(今河南长垣)拉起了几千人的队伍,宣布起义。

起义得有个名头,王仙芝给自己封了个非常拉风的官职:“天补平均大将军兼海内诸豪都统”。

我们来解读一下这个头衔:

· 天补:意思是替天行道,弥补老天爷的不足。

· 平均:这是核心!反映了广大贫下中农最朴素的愿望——财富平均!这是极具煽动力的口号。

· 海内诸豪都统:全国黑道(豪杰)总瓢把子。

看看,格局一下子就打开了!比后来水泊梁山“替天行道”的旗帜早了二百多年。

他发布了檄文,核心思想就一条:“吏贪赋重,赏罚不平。”(《旧唐书·僖宗纪》)——官员贪污,赋税沉重,赏罚不公。句句说在心坎上,简直是大唐底层人民的嘴替。

一时间,应者云集。“民之困于重敛者争归之,数月之间众至数万。”(《新唐书·黄巢传》)——被苛捐杂税逼得活不下去的人争相投奔,几个月功夫,队伍就发展到了几万人。

起义的烈火,就此点燃。

三、黄巢的华丽入场

就在王仙芝的事业干得风生水起的时候,他的老朋友,曹州冤句(今山东菏泽)人黄巢,收到了他的创业加盟邀请函。

黄巢,是比王仙芝更牛的私盐贩子。而且,他还有一个特殊身份——落第秀才。

关于黄巢的早年,野史《北梦琐言》记载了一个精彩的故事。说他从小能文能武,尤其擅长骑射。有一次他爹和爷爷看菊花,老爷子诗兴大发没发出来,旁边的小黄巢却脱口而出: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题菊花》)

看看这诗!别的孩子看菊花想的是“真好看”,黄巢看菊花想的是“我要当春神(青帝),让世界按我的规矩来”!这造反的潜意识,从小就埋下了。

长大后,黄巢满怀信心地去考进士。唐朝的进士科,录取率比考清北还低得多,是真正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结果,黄巢落榜了。

落榜生的心情是郁闷的,他又写下了一首更霸气的《不第后赋菊》: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这首诗,已经不再是怀才不遇的牢骚,而是赤裸裸的革命宣言了。“满城尽带黄金甲”,长安城,你给我等着!

(需要说明的是,黄巢的这几首诗最早见于唐宋笔记小说,很可能出自后人的附会创作,但它们确实生动地塑造了黄巢‘造反者’的文化形象,并广为流传。)

所以,当王仙芝来信时,黄巢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刻召集了自己的马仔,“募众得数千人以应仙芝”(《新唐书·黄巢传》)。两大私盐巨头成功会师,起义军的实力和声势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四、流动作战的艺术

起义军不是固守一地的呆子,他们充分发挥了“敌进我退,敌退我追”的流动作战精神,在今天的河南、山东、湖北、安徽一带纵横驰骋,攻城掠地,把唐军耍得团团转。

朝廷一看,这还了得?赶紧派出了平叛总司令(诸道行营招讨使)宋威。

宋威是个老官僚,他有一套精致的利己主义算盘。他的想法是:“昔庞勋灭,康承训即得罪。吾属虽成功,其免祸乎?不如留贼,不幸为天子,我不失作功臣。”(《新唐书·宋威传》)——当年平定庞勋起义的康承训后来就被治罪了。我们就算成功了,能有好果子吃吗?不如留着贼寇,万一他们真成了气候(当皇帝),我们还能当个开国功臣呢!

抱着这种“养寇自重”的心态,你能指望他多卖力?

乾符三年(876年)七月,起义军行动受挫。关键时刻,王仙芝暴露了他政治上的不成熟,他动摇了。

第五章:招安风波与兄弟决裂

这年十二月,蕲州(今湖北蕲春)刺史裴偓,是个明白人。他看出王仙芝有招安的意思,便主动充当中间人,承诺为他向朝廷求官。

在王仙芝看来,造反不过是为了招安,这是笔好买卖。他喜滋滋地等着朝廷的任命状。

果然,朝廷的使者来了,带来了任命书:封王仙芝为“左神策军押牙兼监察御史”。

这是个什么官呢?左神策军押牙是个禁军中的中级官职,监察御史是个挂名的言官。说白了,就是个有名无实的虚职,用来哄小孩的。

但即便是这样,王仙芝也很满意了!从通缉犯变成中央干部,还要啥自行车?他准备磕头谢恩,接受任命。

这时,一个人彻底愤怒了——黄巢。

他冲到王仙芝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大骂:“始者共立大誓,横行天下。今独取官赴左军,使此五千余众安所归乎!”(《资治通鉴·卷二百五十二》)——当初咱们共同立下誓言,要横行天下。现在你一个人跑去当官,让这五千多兄弟怎么办?!

骂到激动处,黄巢抡起拳头,对着王仙芝的脑袋就是一顿猛捶。王老大被打得头破血流,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周围的起义军弟兄们也群情激愤,纷纷指责王仙芝不仗义。

在王仙芝的哀嚎和黄巢的怒骂声中,招安计划彻底泡汤。蕲州城也没法待了,起义军一分为二:三千多人跟王仙芝,二千多人跟黄巢。兄弟二人,自此分道扬镳。

这件事告诉我们两个道理:

1.创业团队,股权和愿景一定要清晰。

2. 不要轻易许诺,更不要轻易背叛承诺,否则容易挨揍。

六、王仙芝的末路与黄巢的崛起

分家之后,王仙芝继续在湖北、河南一带流动作战。他依然对招安心存幻想,几次三番和朝廷接触,但总是因为要价太高或者朝廷反悔而告吹。他的这种行为,严重损耗了队伍的士气和信誉。

乾符五年(878年)正月,招讨副使曾元裕终于在黄梅(今湖北黄梅)追上了王仙芝的主力,并发动总攻。

这一仗,是起义军起事以来最惨烈的失败。“杀五万余人,追斩仙芝,传首。”(《资治通鉴·卷二百五十三》)——五万起义军战死,王仙芝本人也被杀,脑袋被砍下来,快递到了长安。

“天补平均大将军”、首义英雄王仙芝,就这样退出了历史舞台。

现在,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黄巢身上。

王仙芝的余部,在尚让的率领下,全部投奔了黄巢。至此,黄巢成为了起义军唯一的、无可争议的领袖。

他自立为“冲天大将军”,改元“王霸”,并设立了属于自己的官僚系统。

“冲天”对“平均”,这个称号的改变意味深长。如果说王仙芝还想“补天”,那黄巢就是要“冲天”——把大唐的天捅个窟窿!其决心和气魄,远非王仙芝可比。

七、万里长征——战略性大转移

面对中原地区集结的唐军主力,黄巢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走!离开这里,去敌人力量薄弱的地方。

一场中国历史上空前绝后的流动作战,拉开了序幕。

第一站:江南。 黄巢率军渡过长江,横扫江西,攻陷虔、吉、饶、信等州,兵锋直指浙东。

第二站:开山路七百里。 为了避开唐军防线,黄巢做出了一个让后世军事家都瞠目结舌的举动——开辟一条从衢州到建州(今福建)的七百里山路。这简直是大唐版的“基建狂魔”。大军在崇山峻岭中硬生生凿出一条路,突然出现在福建,当地官兵都惊呆了。

第三站:占领广州。 乾符六年(879年)九月,起义军攻陷岭南重镇广州。

关于黄巢为什么要打广州,史书有段有趣的记载。他曾经“伪牒湖南观察使崔璆,请奏巢为天平节度使,又自表乞广州节度使。”(《旧唐书·黄巢传》)——他一边让俘虏的官员替他求封山东节度使,一边自己又上表求封广州节度使。

朝廷开会讨论,宰相于琮坚决反对:“广州市舶宝货所聚,岂可令贼得之!”——广州是海上贸易中心,宝贝那么多,怎么能给反贼!

黄巢一看,山东不给,广州也不给,那好,我自己来拿!

占领广州后,起义军发生了严重的水土不服。“士卒罹瘴疫死者什三四”(《资治通鉴·卷二百五十三》)——部下得瘟疫死了三四成。大家思乡心切,军心浮动。

黄巢当机立断:打回去!北伐!目标——长安!

八、北伐!北伐!

乾符六年十月,黄巢大军自桂州(今桂林)乘着数千艘大木筏,沿着湘江顺流北上,声势浩大,“艟艟巨木塞江而下”,直扑潭州(今长沙)。

此时的长安城里,我们的马球状元在干什么呢?他正为他最信任的太监田令孜的哥哥陈敬瑭举办一场别开生面的“上任选拔赛”——马球比赛。谁赢谁就去当最富庶的西川节度使。最后陈敬瑄本人荣获第一,成功上任。(《资治通鉴·卷二百五十三》)真是儿戏到了极点!

面对势如破竹的黄巢,各地的节度使们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最典型的就是淮南节度使高骈。他本是名将,实力雄厚,起初打了几场胜仗,便谎报军情,说黄巢已经吓跑了。朝廷信以为真,遣散了赶来支援的各路兵马。

结果黄巢大军忽然杀了个回马枪,在信州大败高骈主力,阵斩其大将张璘。此战之后,黄巢军威大振,通往洛阳、长安的道路,已经是一片坦途。

广明元年(880年)十一月,东都洛阳不战而降。十二月,起义军突破潼关天险。消息传来,长安陷入一片混乱。

九、满城尽带黄金甲

广明元年十二月五日凌晨,唐僖宗李儇的表现,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跑路帝”。他在田令孜的护卫下,带着福王、穆王、泽王、寿王等四个皇子,以及几位妃嫔,偷偷打开皇宫的西门(金光门),一路向骆谷狂奔而去。狼狈到什么程度?文武百官几乎全都蒙在鼓里,大多数王爷公主都没带上。(《资治通鉴·卷二百五十四》)

皇帝跑了!

当天下午,黄巢的前锋部队,柴存与尚让,兵不血刃进入长安。

大唐的官员们总得活下去,于是纷纷出城迎接,在灞桥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起义军士兵们,则“盔明甲亮,旌旗蔽日”,浩浩荡荡开进京城。尚让同志还不忘安抚群众,大声宣布:“黄王起兵,本为百姓,非如李氏不爱汝曹,汝曹但安居无恐。”——我们黄王起兵是为了百姓,不像李唐皇帝不爱你们,大家安心过日子,别怕!

场面一度非常和谐。

几天后,黄巢本人入城。场面达到了高潮。他乘坐着用黄金装饰的轿子,仪仗卫队穿着华丽的袍子,披着长发,头上扎着红绸,手持兵刃,簇拥着他。他的核心干部们坐着铜装饰的轿子紧随其后。骑兵们缴获了无数骏马,铁甲闪耀,辎重车辆塞满了道路,千里不绝。

“满城尽带黄金甲”的诗句,在这一刻,成为了现实。

十、大齐皇帝与他的困局

广明元年十二月十三日,这是一个历史性的日子。黄巢在大明宫含元殿即皇帝位。

由于时间仓促,龙袍和礼乐都来不及准备。但这难不倒劳动人民的智慧。他“画皂缯为衮衣”——用黑布画了件龙袍;“击战鼓数百以代金石”——敲几百面战鼓来代替宫廷音乐。

国号“大齐”,改元“金统”。

一个新政权,就此诞生。

然而,登基的兴奋感还没过去,残酷的现实就扑面而来。

首先,地盘太小。 大齐政权有效控制的范围,基本只有长安及其周边地区,像一个孤岛。

其次,钱粮短缺。 长安是个消费型城市,本身不产多少粮食。漕运路线被掐断,坐吃山空。

最要命的,是政治上的幼稚和失控。

黄巢和他的兄弟们,是优秀的流寇,却是糟糕的统治者。他们采取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来维持统治和筹集资金:

1.追比唐朝官员。 把唐朝的三品以上官员全部罢官,四品以下留用。然后,对留在长安的皇族、达官显贵进行大规模的清算和财产没收。美其名曰“淘物”。

2. 失去军纪约束。 起义军士兵们起初还秋毫无犯,但很快就在这座花花世界里迷失了。他们开始烧杀抢掠,长安城变成了人间地狱。“甫数日,因大掠,缚棰居人索财,号‘淘物’。富家皆跣而驱……捕得官吏悉斩之,火庐舍不可赀,宗室侯王屠之无类矣。”(《新唐书·黄巢传》)

黄巢,这位曾经的“平均”梦想家,在权力的顶峰,迅速堕落。他既没有能力建立有效的行政体系,也无法约束部下的暴行。他坐在含元殿的宝座上,能听到的,只有宫墙外百姓的哭喊和部下的狂欢。

大齐政权,从建立的第一天起,就坐在了火山口上。

十一、反攻与围城

逃到成都的唐僖宗,终于开始发挥他“天下盟主”的作用。他向各地的节度使发出了勤王诏令。

这些之前互相观望、保存实力的军阀们,此刻意识到,再不联合起来,万一黄巢站稳脚跟,大家都没好果子吃。于是,一张巨大的包围网开始形成。

核心人物有两个:

· 郑畋:前宰相,被僖宗任命为京城四面诸军行营都统,在凤翔(今陕西凤翔)集结部队,成为反攻的旗帜。

· 李克用:沙陀族首领,一个独眼龙猛人,率领着一支凶悍的沙陀骑兵,是战斗力最强的外援。

中和元年(881年)四月,唐军一度攻入长安,与起义军展开惨烈的巷战。黄巢一度撤出,但发现唐军军纪更坏,趁机劫掠,于是又杀了个回马枪,重新夺回长安,并恼羞成怒地对长安市民进行了报复性屠杀。

此后,双方在长安周边进行了长达一年多的拉锯战。长安城变成了巨大的绞肉机,粮食彻底断绝,出现了“人相食”的惨剧。

十二、恐怖的“舂磨寨”与最终败亡

中和二年(882年)四月,在长安实在待不下去的黄巢,率军突围,向东流窜。

接下来,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围攻陈州(今河南淮阳)。

陈州刺史赵犨,是个硬骨头。他早就料定黄巢若败必走此地,提前做好了坚壁清野、加固城防的准备。黄巢大军一到,就撞上了铁板。

这一围,就是近三百天!

近三百天的围攻,耗尽了起义军最后的气力和人性。粮食吃光了,怎么办?

正史《资治通鉴》写下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时民间无积聚,贼掠人为粮,生投于碓硙,并骨食之,号给粮之处曰‘舂磨寨’。”

——当时民间没有粮食,黄巢的军队就抓人来当军粮,把人活生生扔进石臼里连骨头一起捣碎吃掉,并把提供“粮食”的地方叫做“舂磨寨”。

“舂磨寨”三个字,成为了黄巢起义历史上最黑暗、最血腥的印记,也彻底将他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无论这个记载是否有夸张的成分,它都反映了围城战的极端残酷和起义军此时已完全蜕变为一支野兽之师。

中和三年(883年)春天,李克用的沙陀骑兵和各方唐军陆续赶到,在陈州城下与黄巢决战。起义军大败。

黄巢被迫北撤,又渡过了黄河,向山东老家方向逃亡。一路上,众叛亲离,连他最信任的外甥林言也动了异心。

中和四年(884年)六月,在泰山脚下的狼虎谷(今山东莱芜西南),走投无路的黄巢,迎来了生命的终点。

关于他的死,史书有两种说法:

1.自杀说:《旧唐书》记载,他对外甥林言说:“汝取吾首献天子,可得富贵,毋为他人利。”——你砍了我的头献给皇帝,能得富贵,别便宜了别人。然后自刎。

2. 他杀说:《新唐书》和《资治通鉴》记载,林言亲手杀死了黄巢及其兄弟妻子,带着他们的首级去向唐将时溥请功。结果在半路上,被沙陀军或博野军截杀,林言和黃巢等人的首级一并被夺走,最后都献给了时溥。

无论过程如何,结局都是一样的。黄巢的首级,被快马加鞭送到了成都行宫。这场持续十年、席卷半壁江山、彻底动摇大唐根基的农民大起义,终于落下了帷幕。

十三、余波与回响

黄巢死了,但大唐也只剩下一口气了。

在镇压起义中壮大起来的军阀们,如朱温(原黄巢部将,后降唐)、李克用等,再也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仅仅二十三年后,朱温就篡唐自立,历史进入了更加混乱和黑暗的五代十国时期。

王仙芝和黄巢,这两个私盐贩子,用他们的一生,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他们以最激烈的方式,给这个腐朽的王朝做了“外科手术”,虽然手术失败了,但病人也很快随之死亡。

他们提出的“平均”口号,像一颗火种,深埋在中国历史的长河中,在未来的无数次农民起义中,一次次被重新点燃。

而黄巢那两首关于菊花的诗,则超越了成败与善恶,成为了文学史上不朽的篇章,让后人每每读起,都能感受到那个末世之中,冲天而起的愤怒与不甘。

这就是王仙芝、黄巢起义的故事。它不是简单的英雄史诗,也不是单方面的恶魔传记。它是一面镜子,照见了盛世华服下的脓疮,照见了人性在极端环境下的扭曲与闪光,也照见了历史洪流那不可阻挡、泥沙俱下的残酷力量。

史海钩沉廿载余,青编黄卷作耕犁

推敲汉瓦秦风月,点检唐烟宋雨蹊

欲借斑斑铜绿迹,来析渺渺古人啼

残碑断简拼成册,留与今朝辨旧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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